爱你的每个瞬间 像飞驰而过的地铁
AO3:TheVictimMonologues

【云次方】在劫难逃02

//如果他俩从小一块儿长大

//校园AU,青春有1点疼痛文学

第一章

3.

“嘎子,嘎子。”郑云龙叫了两声,阿云嘎才回过神“啊”了一声。

“我问你要大脚板还是小雪人。”

“有碎碎冰吗?”

郑云龙钻进厨房,拉开冰箱看了眼,“吃完了。”

郑云龙走出厨房,走到阿云嘎跟前,“要不咱下楼去买?” 

“你们下楼去买呗,正好消消食,”郑妈妈从卫生间走出来,又突然想起什么,“哎嘎子,你哥和嫂子不是回老家去了吗,下楼去买,顺便收拾东西来咱家住。”

“啊?”阿云嘎愣了一下,没想到这出。

“我可以给你做早饭呐,周末也有的吃,这不挺好嘛,”郑妈妈说,“你就和大龙一块儿睡,你俩小时候不也睡一块儿,都好久没来我家住了,得有三四年了吧。”

“差不多。”郑云龙说,“初中以后就没有过。”

“那还要收拾……”

“让郑云龙陪你一块儿收拾,今晚就来,”郑妈妈走到阿云嘎面前,把人拽了起来,左手郑云龙右手阿云嘎,把俩人一块儿塞出门外,“不收拾完不准回来啊 。”

“啪”地一声,大门关上,留下郑云龙和阿云嘎在昏黄走道光里四目相对。

 “那走呗……”

 

 

郑云龙很久没进阿云嘎房间,走进去发现还是老样子,所有东西都分门别类地摆放整齐,很有秩序。

他一进门就躺到了阿云嘎床上,闭上眼装死,甚至还假装打起了呼噜。

阿云嘎摇摇头,“我带衣服裤子牙刷毛巾就行了吧。”

“你不带也行,”郑云龙说,“穿我的。”

“几件校服来回换,“阿云嘎说,”两个人哪儿够换。”

“随你。”郑云龙把手掌枕在脑袋下。

阿云嘎摸出一个布袋,把衣服叠好放进去,又转身出了门。

郑云龙睁开眼,望向墙壁,墙上贴着大大小小的获奖海报,某一张他曾在台下亲眼看着阿云嘎拿到,郑云龙眯起眼,眼里有闪烁的流光。

郑云龙进来的时候没脱外套,在房间里待久了才觉得有点热。他坐起来环顾四周一圈,没发现遥控器,于是拱到床头,俯身拉开抽屉。

郑云龙的手在拉开抽屉的瞬间顿住了,眼神定了定。

抽屉里整齐地摆着一些东西。用过的半块橡皮,还剩一截墨的水笔,叠成沓的小纸条,牛皮纸封面的习题本,留有折痕的考卷,前两天他折的那架纸飞机,上面一行字,“我喜欢你”赫然醒目。

郑云龙还记得角落的那沓小纸条,初中的时候阿云嘎个头长过他,坐在他后桌。

他俩本来是同桌,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,老师不乐意,于是硬是拆成了后桌。转过头讲话不太方便,郑云龙改写小纸条给他。

有时候是问答案,“16——20?”,有时候是“放学打球吗?”

那时候郑云龙喜欢上课听mp3,他常年穿着长袖外套,把耳机从外套里顺出来,一只手撑着脑袋,捂住耳朵听歌,午休的时候趴着睡,其实在听歌,睁眼看一眼窗外,鸟雀飞过水蓝色天空,是夏天的颜色。

那阵儿他听遍了中外流行,例如西城男孩,beyond,还有迈克尔杰克逊,他那个小mp3的存储量不大,只有256MB,有些歌他听完就删,有些歌舍不得删。

放学回家,他和阿云嘎一块儿坐公交车,晚高峰的公交车人满为患,他俩经常挤在一块儿,共用一副耳机,外面的世界纷纷扰扰,男孩儿的耳机里永远有好听的歌。

有一天下午在公交车站,他俩坐在长凳上等车来,一人塞着一只耳机。

郑云龙突然跟阿云嘎抱怨,“这玩意儿只有256兆,我歌都快放不下了。”

阿云嘎笑了一会儿,说,“我的记忆也差不多就这么大。”

“不能吧。”

“真的,”阿云嘎认真地解释,“就这么大,把不好的记忆删掉,剩下的就都是快乐的了。”

郑云龙沉默了一会儿。

阿云嘎又说,“不过我最近也觉得要放不下了。”

“为啥?”

阿云嘎笑着看着郑云龙,“你猜啊。”

郑云龙挠挠头,“你说明白点儿。”

“因为跟你在一块儿每天都很开心。”

“哦——”郑云龙说,“那你得赶紧扩容了。”

阿云嘎“切”了一声,和郑云龙四目相对,不知道为什么笑了,笑得整个人差点儿埋进膝盖里。

郑云龙看着他笑,也跟着笑,两个人一块儿傻乐,像中了大乐透似的。

那之后郑云龙开始抄歌词给阿云嘎,好听的歌太多了,存储不了,那就记下来,记下来就不会忘了。那些歌词被郑云龙写在小纸条上,有“红红仍是你,赠我的心中艳阳”,有“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,请温暖他身旁”,有“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,蒙住了双眼蒙住了天,你问我看见了什么,我说我看见了幸福”

 

郑云龙垂着眼愣神了几秒,无声地把抽屉合上,躺回原位。他听到门外阿云嘎走路的脚步声,于是又把眼睛闭上。

阿云嘎把一袋洗漱用品放进布袋,抬头说,“我好了。”

郑云龙“嗯”了一声,从床上站起来,和阿云嘎一道出了门。

路灯照了一地,郑云龙摸摸鼻头,突然开口,“你……”

“我?”

“……一会儿睡左边还右边?“

阿云嘎撇了他一眼,知道这显然是没话找话,“都行啊,有什么讲究?”

“没,随便问问。”

“我们不如一人一半,划条三八线。“

“划屁,小学生啊。”

“屁也是两半。”

“那是屁股。” 

“嗯对,屁股。”阿云嘎点点头,眼神质朴。

路灯下,郑云龙原地站住,阿云嘎也跟着停住。

郑云龙转过身,和阿云嘎四目相接,不知道是谁先破的功,噗嗤一声笑了出来,然后两个人一块儿笑了。

郑云龙伸手揉了一把阿云嘎的头毛,顺势圈住他的脖子往下压,夹在手臂和腰之间,继续揉他。

阿云嘎一阵猛咳,推他的手肘,像只蹬腿的兔子,“你想勒死我啊……”

郑云龙笑着放开他,被阿云嘎踹了一脚,他又像以前一样,把人捞回怀里,勾肩搭背地往前走。

“买碎碎冰去。”郑云龙说。

 “买啊。”

 “我还要吃浪味仙。”

“买啊,我买。”

4.

郑云龙这人有些奇怪的癖好。

比如夏天也要穿长袖,除非流汗才舍得把外套脱掉,仿佛某种变异的恒温动物。这个癖好的延伸也体现在盖棉被这件事上,别人一到夏天盖毛毯,顶多一床空调被就够了,他一年四季都盖冬天的厚被子,把温度开到最冷,把自己卷进鹅绒被里。

阿云嘎对此的体会不深,因为他俩从来没有在夏天一起睡过,以前都是在冬天,两个男孩儿裹在一床被子里,阿云嘎到冬天容易手冷脚冷,郑云龙像个火炉,经年积累的热力供暖充足,阿云嘎把两只手放到他脖子两侧捂手,郑云龙就缩着脖子嗷嗷叫,说冷,但还是会让他继续焐,甚至把脚搁在他脚上,渡一点体温给他。

这天前半夜,阿云嘎体感温度还没有很冷,到了后半夜被冻醒,发现郑云龙裹得固若金汤,根本没有空隙可以钻。阿云嘎睡迷糊了,浑然忘了还能关空调,只是拱到他旁边,缩起双脚,只露出一个毛发蓬松的脑袋。

结果第二天早上,阿云嘎发现一大半的被子都盖到了自己身上,郑云龙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,以一个环抱的姿态。空调吹得挺冷,他却觉得脸热。被子和环抱,全是郑云龙的味道,像晒在阳光下的织物一样熨帖,干燥而温暖。

视线逐渐恢复清晰,阿云嘎看着眼前人的睡脸。他的轮廓粗放分明,五官器件是最大号的,鼻梁挺阔薄唇紧闭,眼皮上一条淡淡的双眼皮褶痕,眼尾上扬。如果他睁开眼,就会用那双情感丰盛的大眼看他,即使提出无理的要求,阿云嘎也狠不下心拒绝。

阿云嘎伸出手,在他平展浓密的眉毛上点了一下,手指落到鼻尖,然后是嘴唇,又触电似地放开。

阿云嘎坐起来,呼出一口气,掀开被子,往郑云龙身上盖,帮他掖好,下了床。

他换好衣服,趿拉着拖鞋摸到卫生间,洗手台的右侧摆着一对杯子,杯子里的牙刷面对面垂着头,阿云嘎盯着愣了一会儿,拔出牙刷挤上牙膏,塞进嘴里上下动作。

卫生间很快挤进来另一个人,胡茬青青,下眼睑一层淡淡的黑眼圈,阿云嘎的手顿了一下,才继续动作。

他囫囵着问,“什么时候醒的?”

郑云龙拿过牙膏,挤在牙刷上,“就刚才。”

阿云嘎吞了一口水漱口,差点呛着。

郑云龙补充,“刚才听到你换衣服。“

阿云嘎哦了一声,背过身走了几步,闭上眼松了口气,伸手拿毛巾。

“去南站吗?”

“可以啊,”阿云嘎转过身走到郑云龙身边,把水龙头转到热水,“挺久没去了。”

 

 

南站在这座南方城市的最南边,上个世纪初建成,百年来一直没有翻修。 

阿云嘎当年和哥哥就是从北方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到的南站,一路从白桦银杏看到香樟金桂。

小的时候,他和郑云龙会从火车站边的居民区溜进来,踩着石子路爬上站台,在站台的长凳上坐一下午,猜下一辆火车从哪里来,或者眼前火车的终点站是哪里。但他俩的想法总是南辕北辙,比如这次,郑云龙猜青岛,阿云嘎猜北京,结果去的是成都。

“我还是觉得猜北京的概率比较高,”阿云嘎分析说,“因为人人都想去北京。”

“你想去?”

“考大学的话,去。”

郑云龙沉默了一会儿才抱怨说,“北京学校分儿太高了。”

“你别老抄我作业,考个普通学校还是行的。”

郑云龙说,“我怕一努力会上北大。”

“……臭不要脸。”

郑云龙明知故问,“你那松狮怎么不要脸了?”

阿云嘎以前养过一只松狮叫臭,后来走丢了,“我说你,臭不要脸!”

“还有什么四个字的说我听听。”郑云龙一副检查阿云嘎汉语学习成果的督查表情。

“厚颜无耻……臭……臭……”

“臭什么?”

“你有点臭,是不是昨天没洗澡。”

“你别耍赖啊,我昨天就差拉着你一块儿洗了。”

“臭……”

“不要脸,”郑云龙说着突然抬手,沾了黏糊糊的汗液往阿云嘎后脖子上一抹,“咱俩彼此彼此啊。”

阿云嘎缩了一下,从座位上跳起来,红着脸踹了郑云龙一脚,“滚。”

他抹了抹后脖子上的汗,瞪了郑云龙一眼,拎起书包跑了。

“哎你去哪儿啊?”

“回家。”

“记得回我家啊。”

“……”阿云嘎停住脚步,又折返回来,站到郑云龙面前,“走不走。“

郑云龙眯着眼看他,扬起一个欠揍但灿烂的笑,跳起来站到阿云嘎旁边,”回家。“

 

5.

周一最后一节午自习下课,王建新怒气冲冲地跑到郑云龙座位前,把一沓厚厚的纸摔到他桌上。

 

“我不演,你演!”

 

“演啥啊?”

 

“嘎子没跟你说啊,不是我说这事儿老师在班里提过你一点没印象吗?”

 

郑云龙耸耸肩,“他就说今天要处理校庆的事,让我先回。”

 

“校庆我们班要出一个舞台剧,叫坚定的锡兵,”王建新说,“上周定老师拍板,嘎子呢,反串演女主,我觉得男主呢,我演不来,肯定得是你。“

 

郑云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,“我凭啥演,不演。“

 

“因为要亲嘴!亲嘴!我一个男的亲一个男的!我有病啊?我又不是同性恋!”

 

“……谁写的剧本啊。”

 

“还能有谁,班里那些女生啊!”王建新很抓狂,“班主任看过剧本,说男生女生接吻不行,男生和男生亲一下不会少块肉 ,让我们放心大胆地演,我真的操了!”

 

“嘎子哪儿呢?“

 

“还能在哪儿,小报告厅,哎哎,你跑慢点儿别撞着桌子了!”

 

郑云龙跑到小报告厅门口,推门而入。

 

“跑了个王建新,来了个郑云龙,”文艺委员拍拍手,“来吧新男主!”

 

“你这写的什么破剧本。”郑云龙拉长了脸走到对方面前。

 

“怎么能这么说,”文艺委员笑眯眯地拿起剧本,“你觉得观众更想看两个人在火焰里拥抱还是在火焰里接吻,毫无疑问,接吻啊!还有……哎,班长你换好啦,转个圈让我看看嘛。”

 

郑云龙转过头,愣住了。

 

阿云嘎穿着一双高跟鞋,白裙摆随着他转圈的动作而翻飞,像振翅而飞的蝴蝶。

 

蝴蝶落到郑云龙身边。

 

阿云嘎这么穿比他还高半个头,因为第一次穿高跟鞋,有点儿不稳,两手在空中晃以保持平衡,郑云龙伸出手扶住他,阿云嘎站稳了,把胳膊从他双臂里抽出,自言自语地说,“我真是第一次这么穿,女生这么穿很累吧……”

 

“是的班长,“文艺委员委屈巴巴地看向阿云嘎,”你真的特别能体谅人,我最——喜欢你了!还有,你腿真细,我自愧不如!”

 

阿云嘎又笑了,无奈地摇摇头,“那我一会儿是要站到桌子上吗?”

 

“对,”文艺委员说,“锡兵也要站桌子上,你们的角色设定都是小男孩的玩具。”

 

“这么高…………”郑云龙说,“嘎子他恐高。”

 

“放屁,”阿云嘎说,“明明是你恐高。”

 

“这么说你是答应出演了吗?”文艺委员眼神放光。

 

“没,找王建新去。”郑云龙说完转身要走,预备跳下舞台。

 

“龙哥——”文艺委员追上前去,“龙哥我请你吃一礼拜浪味仙。”

 

郑云龙跳下舞台,“不演。”

 

“两个礼拜。”

 

“……我说了不演。”

 

“一个月行了吧!”

 

郑云龙背过身,挥挥手,“我考虑一下。”

 

文艺委员咬牙,“这个学期,你想什么时候吃都可以。”

 

郑云龙转过身,眼神落在站在桌上的阿云嘎身上,“行啊,我演可以,改拥抱吧。”

 

“龙哥——”文艺委员坚持不改,“我辛辛苦苦花一星期写的剧本你忍心就这么改掉精——”

 

“嘎子!”

 

周围其他人一阵惊呼,朝阿云嘎聚拢过去。郑云龙一个健步冲到台前,单手撑地面跳上舞台。

 

阿云嘎嘶了一声,右手捂住脚踝,浓眉紧皱。

 

郑云龙跑过去,拨开周围的人,蹲到阿云嘎脚边,“给我看。”

 

阿云嘎看了他一眼,把手松开。

 

郑云龙啧了一声,脱了校服外套,盖到阿云嘎腿上,然后握住他的胳膊,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,单手穿过他双腿的膝窝,揽过他的腰。

 

“没关系的……小伤,”阿云嘎挣扎无果,被人抱了起来,还在解释,“我是膝盖落地,我以前跳舞伤过更重的,我能坚持。”

 

郑云龙看了他一眼,眉宇间隐隐有怒气,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却变得柔和,“你坚持不了。”

 

阿云嘎讲不出多的话,由着他抱住他走下台阶。

 

“要不要我一块儿去啊!”班里一个男生说。

 

“不用。”

郑云龙走得很稳,盖在阿云嘎腿上的校服外套留有很薄的温度,郑云龙的体温。阿云嘎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样抱着,这个姿势让他不得不环住郑云龙的脖子。

阿云嘎抬起眼,男孩儿用力的时候脖子会竖起一道很粗的筋脉,像树根,接连向凹陷的锁骨。

阿云嘎看着郑云龙下巴的轮廓,突然想说点什么。

比如,你为什么这么急?好朋友都像我们一样吗?

话到嘴边滚了一圈又被他咽了回去。他闭上眼,呼出一口气,干脆把头一歪,贴在郑云龙胸口。

他听到郑云龙清晰有力的心跳声。

咚咚咚。

也像敲门声,笃定的,坚持的,温柔的。

他没有理由不为他开门,他从一开始就没能逃掉。

TBC.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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